飘香的沙枣花

(作者：肖卫红)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来塔什米里克乡中学支教的时间已接近了尾声。塔什米里克乡是疏附县最偏远、最贫瘠的一个乡镇，这里最远的村距离县城有40余公里，上、下班不便来回奔波。我和室友约定只在周末回家一趟，来时带够一周的生活物资，过起了简单的宿舍、办公室两点一线的绿色低碳生活。有晚自习时准时上晚自习，没晚自习时约上同事打打球或是找学生聊聊学习、谈谈理想什么的，便于及时掌握学生的思想动态、学习情况等，当好学生良师益友的角色，日子虽过得无波无澜、平淡无奇但却真实可信。

眼看支教的日子所剩不多了，我和室友及新来的几个实习生决定抽空去附近村里转转，看看有没有野蘑菇捡或是品尝一下甜甜的桑葚，感受一下农村的田园风光。喀什是中国西边太阳最晚落下的城市，下午20：00下班后太阳还金光四射的挂在半空中。下班后我们5人刚好一车前往村里采蘑菇、摘桑葚、赏野花，看麦苗吐穗，听流水潺潺，览田园风光……车内播放着小提琴演奏的轻音乐《我和我的祖国》。车窗外看两边翠绿且高高的白杨树飞快地后退！忽然一阵沁人心脾的香味从摇下的车窗外飘了进来。我猛吸一口，不由自主的惊叫道：哇，好香！旁边副驾座上的室友不假思索地说道：“沙枣花！”后面几位实习生美女也跟着说：“太香了！”、“这香味真好闻，好喜欢这种味道”……我驾驶着爱车沿着乡村这几年新修好的柏油公路一路往前开，空气中弥漫着沙枣花的香味，浓浓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我们完全放飞了久违的快乐心情--一边哼着自己心怡的小曲，一边享受着大自然馈赠的乡村气息，听路边大渠中流水哗啦，看西山边慢慢升腾起如烟似雾蝉翼般轻盈的漫天晚霞……我们完全陶醉在这不加修饰、怡然自得的田园风光里！

不到半小时，车子行进到了一个比较开阔的地带，路两边从一片片枯黄中新长出了一丛一丛的青绿色芦苇和高高低低不知名的野草，芦苇和草丛中一洼一洼的水坑在夕阳的照射下格外显眼，潮湿肥沃的地方最适合蘑菇的生长。找个合适的位置把车停下，我们5朵金花拿着事先准备好的采蘑菇用的塑料袋，浩浩荡荡地开进了村里。我们往村里树林最密集的地方走，听有经验的人说树林子落叶越厚且潮湿的地方越适合蘑菇的生长。我们就这样说着笑着，漫无目的地在村里的田间树林子里转悠。时而有野鸡扑扇着翅膀惊叫着从地里腾空而起，向远处飞去；时而有牧羊的村民手持羊鞭赶着羊群归圈时，饱餐的羊儿发出“咩咩”的叫声；时而有可爱的鸽子在地上成群啄着主人洒在地上的麦粒看我们路过时发出“咕噜噜”的叫声后振翅飞向屋顶，偶尔几片灰色或白色的羽毛在空中晃晃悠悠漂落到地上……正当我们拿干树枝在村里不远处的树林子挑捡、翻找蘑菇时，村里传来了孩子的嘻笑声。我们寻着声音看去，只见有三个小孩在打闹玩耍。我们立即招呼他们：“快过来，小朋友，你们知道哪里有蘑菇捡吗？”一个小朋友大声说：“我捡过蘑菇，我们家那里有！”没想到那三个小孩用非常标准且流利的国语应答道，话音刚落，她们便像几只叽叽喳喳的快乐小鸟一样朝我们这边飞奔了过来，和我们一起加入了找蘑菇的行列…… 就这样，我们无拘无束地边说边笑，边聊边找，其实我们并不在乎是否能找到蘑菇的结果，而是在乎于乡村田野、树林寻找蘑菇的快乐过程！咦，沙枣花里怎么还夹杂着烤馕的香味？“快看，那里有个人在打馕！”眼尖的实习生小陈喊了一声。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不远处一民宅后、麦田边的田埂上有一排排沙枣树，它们枝干粗壮遒劲，历史年代感厚重，深深扎根在贫瘠的土壤中，像戍边的卫士终年守护着这片绿洲，防止风沙肆虐。树上淡黄色的沙枣花开得正旺，芳香四溢。树下一英俊的维吾尔青年正把从树上折下的沙枣花枝条编成一个漂亮的花环，戴在了他身边一穿着艾德莱丝长裙的女子头上，女子深情而幸福地看着小伙，面颊上顿时飞出了两朵红霞……他们身后的不远处有一个大半个人高的大馕坑，馕坑上蹲了一个身穿淡黄色花裙的农家妇女正把刚烤好的馕一个一个用铁丝勾勾上来，整齐地摆在馕坑边……刚烤出的馕太香了！我们几个都经不住馕香的诱惑，“走，我们买几个热馕回去吃吧。”我说。我们便一窝蜂跑了过去，问主人：“这馕多少钱一个？”主人听不懂，幸好刚才偶遇的三个小朋友也一起跟来了，她们主动当起了小翻译：“她说不要钱，送给我们吃”。说完后还吐了吐舌头，做着可爱的鬼脸。主人笑容可掬，非常亲切，把刚摆好的热乎乎的馕拿了几个热情地塞到我怀里，我不肯要，她非要送给我们不可。我们终究拗不过主人的热情，便拿了其中的一个，几个实习生迫不及待地你一块我一块地掰着吃开了，我也掰了一块放进嘴里嚼了起来，妈呀，真香！香酥软糯筋道！好吃！这是原汁原味的苞米馕，虽没有山珍海味的珍贵，却有着地道纯厚的浓香！小小的苞谷馕足以提供人们维持生命的能量。

初夏微凉的风夹杂着田园泥土的气息和沙枣花的清香迎面吹来，让人顿感神清气爽，心旷神怡。据悉，沙枣花有着良好的耐旱、耐寒、耐贫、耐盐碱、防风固沙等特点。它具有坚毅不屈的性格、美而不柔的风骨，在贫瘠的土地里把根深深扎入大地，吸取养分，向阳而生。在万花丛中，沙枣花不华美、不张扬，却有着纯洁高贵的灵魂，一如那默默扎根大西北土地上热恋的青年情侣、打馕的农妇、牧羊的村民、嘻戏的孩童以及在西北大地各行各业埋头苦干的人们。他们纯洁、友善、坚韧、顽强、坚贞不屈，他们是千千万万扎根边疆、建设边疆、默默奉献、不求索取的边陲守望者。

飘香、质朴、不择土壤，把根扎入泥土、把淡香献给人们、把绿色留给大地，毫不起眼的沙枣花，我喜欢。

（作者简介：肖卫红，女，中学物理正高级教师。爱好文学，喜欢写作和朗诵。教学之余会写些小豆腐块如散文、诗歌或是生活随想之类的文字，真实记录自己成长的历程，偶有零星作品发表于各类报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