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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中林 有些回忆总让人温暖，有些回忆总让人甜蜜。看着学校门前摊点上的年画，耳边似乎又响起父亲那句话：年画是年的标记，不贴年画就没有年的味道了。于是，脑海里充满了多年前对年画的记忆。 生活在偏僻的乡村，春节的记忆是最让人留恋的。每年一进腊月，村子里那过年的气氛就会一天浓过一天。村里到处都沉浸在红火的年味里。炒年货，起塘鱼，熬麦芽糖，杀年猪，打豆腐……我们就满村里跑着、叫着，时不时能够听到我们放的鞭炮声，连空气里都弥漫着火药的幽香。但是，在新年里，我最喜欢跟着父母到集市上买年画。 春假前夕，我喜欢跟着父亲赶集，即便父亲说天冷，我也闹着去。到了集上，无论父亲愿不愿意，我都会赖在年画摊前，精心地挑几幅心仪的年画，满足自己小小的愿望。父亲喜欢《连年有余》，就是一个胖娃娃骑着个红鲤鱼——说它喜庆、鲜艳、明亮。是啊，矮小、阴暗的屋子也确实需要一个透亮的希望来点缀。母亲喜欢的是戏曲之类的年画，什么《花为媒》，什么《女驸马》。而我所喜欢的是那些有故事情节的年画，诸如《智取威虎山》、《岳飞传》等。这样的年画，我不但能从中读到丰富多彩的故事，还能看到个性鲜明的人物。这不也是一种艺术的享受吗?可惜，当时的我并不懂得这些。 挑好了年画，让摊主一张张卷好，用纸绳捆上，我就欢天喜地地把年画抱在怀里回家。回到家，把石灰墙上的旧年画揭掉，贴上新年画。父亲买的年画照例挂在堂屋的正中，我就和母亲争抢两厢的位置。也许是母亲一直疼爱我，我的年画总会占据两厢，而母亲的就只能委屈地贴在其他房间里了。 贴年画马虎不得，如果贴歪了或者顺序贴倒了，就会招来挑剔的目光。为了把年画贴得端正，父亲总会亲自站在高处贴，我和母亲在下面看。有时，父亲干脆拿出千斤坠来吊线。老屋因为有了新年画，立即焕然一新了，看着就亮堂，有时连邻居看了都赞不绝口。 贴好了年画，我就迫不及待地跑去找小伙伴，向他们炫耀。 那个年代生活困窘，年画寄予了乡亲们祈求人寿年丰、大吉大利的企盼。它在不知不觉中成了生活中的一份情趣，不仅孩子喜欢到处去看年画，就是大人串门也会凝神驻足去欣赏。 时光流逝，这些曾经与人们共度春节的年画渐渐从墙上走下来，成了心灵深处或深或浅的记忆。虽然我的新房里挂着装裱精美的名人字画，但是我却再也找不到当年挑年画、贴年画时的那份喜不自禁的欢乐了。当然，这不仅仅是年画的问题，还与那个时代有关。 |
